关灯
护眼
字体:

虎贲巾帼传

    十里连营,灯辉煌,战马嘶鸣,旌旗飘飞。

    城北三十里处,一片平坦,过脚背杂草错落其间,南边黄褐荒石渐渐变了颜,黑薄土时时可见,从前一直延伸到天边。

    星空下,黑主宰一切,天地浑然,难分边际,只繁星升起地方,隐隐约约可以望见大地尽头。

    数万唐军从城中开拔出,安营扎寨,休整马,打算一鼓作气攻下山城。

    此刻,唐军大营戒备森严,鹿角参差,木栅成排,垒上军士执刀驻立,双警惕地注视着前方。

    军营内,帐篷成百上千,纵横排列,齐整序,军士往其间,马匹穿梭其中;数百堆篝正“嗤嗤”劲燃,照得军营亮如白昼,影清丽。

    军营正中,只见一三十步长宽大帐赫然矗立,“唐”字大纛迎风飞扬——唐军帅营便扎于此处。

    帐外,数十名卫士擐甲持刀,肃穆挺立,任凭夜风拂动军袍;帅内,烛摇曳,影轻晃,喁喁声。

    军帅柴绍巡查完营地,刚刚到军帐中,此刻,一边解去战袍盔甲,一边扭头说道:“夫让你在城中等候捷报,你偏听,非要同一道北上,整行军,否劳累?”

    李三娘莞尔一笑,捋了捋鬓发,走上前,帮着丈夫解下盔甲,说道:“算什,一行军过三十里,曾带着女兵们连夜跋涉,一一夜赶过路八十里路呢!”

    柴绍听闻,无可奈何地笑了笑,接过妻子递白纱袍,伸手穿上,说道:“哎,你呀,就太顾惜自己身子,行军作战,方长,岂可逞一时强?”

    夫妻俩儿一边说着,一边坐到一张小桌旁,柴绍端起白瓷碗喝了一口水,见妻子正在拔亮灯芯儿,便说道:“夫,明一早大军便要出营,合围山城,四面进攻,咱们也得早点歇息!”

    李三娘听闻,嘴角轻扬,微微一笑,说话,依然捏着细钎儿,轻拨灯芯儿。

    烛光映,只见李三娘鹅蛋脸庞上,浓眉好似拱桥,明眸如同清泉,波光粼粼,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“事儿?”柴绍见妻子并无睡意,笑了笑,问道。

    “嗯,”李三娘点点头,将细钎儿放到烛台边儿,缩,拉着丈夫,笑道:“夫君,你说军明合围山城,四面进攻?”

    “对呀!”

    “那你估计多久能够攻得下?”

    “个嘛,从敌双方形势看,估计最快四、五个时辰,最慢得两三天,”柴绍咂咂嘴,着自己宽大额头答道,“得分兵警戒,提防梁师都派兵增援。”

    “那,你觉得咱们会损失多少士卒呢?”李三娘眨眨睛,双手托着下颌,看着丈夫,继续问道。

    “好说,常言道‘杀敌一千,自损八百’,而且,那旷野对战,若论攻城,敌守攻,己方损失可能与敌相当!”

    说到儿,柴绍深一口气,叹道,“从侦获看,敌三千驻守山城,若攻下此城,伤亡也许会接近个数目!”

    “过,”柴绍皮一颤,目光炯炯,容质疑地说道,“即便伤亡较大,只要能攻下山城,也无所顾及——此城再往北去,草场连绵,丘陵起伏,恐怕无攻城仗要打了,拿下山城,便拿下继进桥头堡!”

    李三娘听闻,点点头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夫君,若你能给一天时间,暂缓进攻,许可以兵血刃,顺利拿下山城个桥头堡!”

    “什——”

    柴绍扭过脸,瞪大双,惊愕,盯着妻子一动动,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。

    李三娘见状,嘴角一,掩面而笑,又生怕笑出声,便尽力抑制自己,稍稍平复了一会儿,才说道:“打算派进城,劝降守将冯端。”

    “派谁去?”

    “个…能否暂时保密呢?只想让你知道,此冯端近亲!”

    “哎,”柴绍摇摇头,轻叹道,“你到底秘密!”

    “行行呢,夫君?”李三娘拉过椅子,把头靠在丈夫肩上,微微一笑,嗔道。

    柴绍眉头一皱,盯着桌上正在燃烧大烛,沉时,才说道:“好,就给你一天时间,看看劝降招儿灵灵!况且,大军多休整一,养蓄锐,即便劝降成,只要号角响起,也能一鼓作气攻下此城!”

    见妻子伏在自己肩膀上,咯咯咯地笑出声,柴绍微微低头,叮嘱道:“告诉派出,只一天时间哦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繁星点点,闪烁停,晚风悠悠,吹拂战旗。

    夜深静,万籁俱寂,军营里,马安歇,只偶尔远远地传几声夜鹄低鸣,荡在无边无际中。

    帅营里,鼾声可闻,行军一,疲惫堪,柴绍在行军软椅上早沉沉睡去,可李三娘&xe001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,前一城中,萧藏和冯弇求见自己那一幕,又浮现前…

    大军开拔前,萧、冯乘着柴绍巡查战备空隙儿,到帅府中求见李三娘,冯弇开门见山,将事原委合盘托出,末了,对李三娘说道:“公主殿下,与萧学士合计过了,打算坏事变好事哩,过,考虑到霍公未必恩允,所以,恳请您从旁周旋!”

    “噢,吗?”李三娘看看个,又看看那个,嫣然一笑。

    “殿下,”萧藏将两道淡眉轻轻一扬,说道,“军势大,威震敌境,山城中,冯弇将军那位堂弟,对此形势也应当所了解,加,颇胆识,嗯,着,如果冯弇将军进城劝降,给冯端指一条弃暗投明道路,对方未必肯再梁师都卖命!”

    冯弇听闻,也在一旁停地点头,地看着李三娘。

    “一步险棋,”李三娘听闻,凝神思索,片刻,才缓缓说道,“若冯端肯投诚,又者他愿意,但他手下文武官弁愿,咱们非但能拿下山城,冯弇将军也危险!”

    “请殿下放心,把冯端劝冯弇绝见您!”

    “个话,”李三娘摇摇头,浓眉紧皱,着前襟绣花褶边儿,说道,“若无十足把握,宁可霍公派军攻城,也睁睁地看着你去无,毕竟,你军中大将,且刚刚夫,父,可轻易拿命去冒险呢?”

    萧藏听闻,吭气,只握拳捂嘴,似在思量。

    “殿下,与堂弟手足深,自幼一同长大,他也,当年了抗税才落难草泽,投入梁军;他若知道活着,且大势如此,定然愿意听从劝告,举城!何苦让兄弟们搏战城头,血洒墙垣,作无谓牺牲呢?”

    见冯弇腔热忱,又颇着急,李三娘抿抿嘴动鼻翼,侧过头,看着萧藏,似在征询他意见。

    萧藏双手抚桌,坐直身体,深了一口气,迎着李三娘目光,说道:“殿下,看此事虽无十足把握,但也八成希望,毕竟,军连战连捷,兵临城下,敌震撼,连朔方辅国大将军都城破投降了,何况其他呢?除非此梁师都心腹,王八吃秤砣铁了心,一条道儿走到黑!”

    李三娘听闻,眨眨说话,抬起头,看着门外,陷入沉思中。

    冯弇见状,张开嘴想说话时,只见萧藏抬看过,轻轻地摇了摇头,冯弇只好作罢。

    屋外,雨放睛,一片亮堂,两名卒正在院中清扫落叶,扫帚“唰唰”响起,落叶渐渐成堆儿。

    看移时,李三娘才收目光,对说道:“既如此,同意冯将军进城劝降,并在霍公那儿帮你们打埋伏,过,你们也得应允两件事儿…”

    “殿下,只要您恩准,要说两件事儿,就两百件事儿,也愿意!”冯弇高兴得脸红光,搓着双手说道。

    萧藏则扭过头,安静如常,侧耳倾听。

    “其一,待大军出城,集结待攻时,你再进城劝降;若虞,城外数万大军,好作接应。”

    见冯弇点点头,李三娘继续说道,“第,进城,同冯端对话时,循序渐进,试探而行,切可开宗明义,直抒意,暴露劝降意图,以防!”

    “末将明白,谨遵殿下教喻!”冯弇在座中一揖,说道。

    旁边藏听闻,也点了点头,喃喃道:“殿下思虑周全,如此甚好,万无一失了…”

    一幕,久久萦绕在李三娘脑海中。

    此刻,帅营里烛幽幽,细烟袅袅,李三娘难以入睡,心里隐隐担忧,悄然出营冯弇否到达山城了,否与其堂弟见了面,否能够劝降成功…